小医院里的“B超神探”怎样练成？

今年已过花甲之年的姚巧兰，是奉贤区南桥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B超医生。她总说，“我还有一个身份：学生。”

从1993年起至今的每个周四，她风雨无阻地奔波于奉贤与徐汇之间，花上一整天跟师学习。“以前交通还不像现在这样便利，还要乘轮渡，花的时间更多一些。”26年，姚巧兰在路途中见证着一座城市的发展与变迁，也让自己的B超诊断技术在一次次的病例讨论、业务参与中精进，赢得“火眼金睛B超神探”的美誉——从医42年来，她在B超医生岗位上的20余年里，确诊各类癌症患者2000余名，更检出500余名早期癌症患者，为早诊早治提供了宝贵时机。

“如果姚医生说没事，我们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。”经过姚巧兰检查的百姓们，都有这样的朴实心声，“家门口平凡的社区‘小医院’，也有‘大医生’。”

“编外”参与病例讨论

上世纪90年代初，内科医生姚巧兰转岗到新建的B超室。“大不了就是从头开始学。”姚巧兰性格里总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。1992年底，结束了为期两周的短期速成学习班，她还是不够满意，“超声检查是实时动态的，医生的手势、轻重、角度都可能得出不同的诊断结果，漏诊、误诊等情况也往往是因为经验不够丰富或不够细致造成。为了对患者负责，也对得起自己的事业，我还想再看看更多病例。”

1993年下半年，姚巧兰的带教老师获得机会前往肿瘤医院学习，姚巧兰也想去，但按规定，她只能前往上级区级医院。带教老师看姚巧兰认真努力，便“顺便”带上她去“偷师”，没想到一来二去，这个郊区来的“小医生”就以好学、勤奋打动了时任超声科主任、我国著名B超专家朱世亮。1994年，姚巧兰获得肿瘤医院名正言顺的进修机会，也是科室迄今唯一来自基层社区医院的进修医生。

现在，姚巧兰可以算科里的“老资格”。近30年间，肿瘤医院超声科三代人接棒传承，但大家始终无一例外地欢迎这位“编外成员”来学习进修，参与疑难病例讨论。“我其实还蛮不好意思的，总怕打扰他们。”姚巧兰把发自内心的感激落到了实处：清晨若是到得早，她就主动协助大家整理房间、开机准备；下午科里迎来最忙的时段，她就帮忙打印报告，减轻大家负担的同时顺便为自己增加知识量。

社区医生有“火眼金睛”

“老百姓以前总说，社区医院么，就是配配药，我可不这么认为。”姚巧兰坦言，在治疗前，一些基础的检查就应该在家门口完成，“这对我们提出了挑战：社区医生能托牢这个底吗？”

早些年，朱世亮的一句话成了姚巧兰的工作准则，“一定不能漏诊。”超声检查不乏特殊图像，每一处细微的阴影和亮区都可能与患者的疾病发展密切相关，“朱老师告诉我，看不懂没关系，可以再请专家会诊分析，但做B超的时候一定得仔细照到每一处角落和平面。若有漏诊，三五个月可能就错失了最佳治疗机会。”

56岁的刘阿姨前些日子做了体检，报告提示存在子宫肌瘤与肾结石等病症。她找到姚巧兰复查，没想到，竟是肾癌。“肾癌与结石的B超回声不同，但患者的肿块位置较为特殊，和观测肾脏主体轮廓时不在同一个切面上，极易被漏掉。”听了姚巧兰的解释，患者立即转诊前往三级医院手术治疗，目前已康复出院。

前几年，老徐摸到脖子上无缘无故多了几粒黄豆大小的“疙瘩”，姚巧兰为其检查后发现，是数个约1厘米的淋巴结。“若是炎症引起的淋巴结，体积大多小于1厘米，再结合图像判断，很可能是恶性的，我就建议患者进行淋巴结穿刺病理检查。”老徐抱着疑问先后到几家上级医院复查，结果都显示正常。于是，他气冲冲地责问姚巧兰：“癌症能随意诊断吗？你一个社区医院的小医生，没本事就不要瞎说！”面对这样的指责，姚巧兰非但没有生气，反而再三劝说，甚至亲自带他到肿瘤医院复查。最终，经穿刺病理诊断，证实为恶性黑色素瘤。由于发现得早、治疗及时，老徐很快康复，至今身体状况良好。如今，被“圈粉”的老徐还主动向身边亲友推荐姚巧兰的B超检查，“社区也有好专家，我的第二次生命就是姚医生给的！”

仅2019年以来，姚巧兰就新发现并转诊了171例包括甲状腺癌、乳腺癌、肾癌、肝癌、胰腺癌、胃癌与卵巢癌等癌种的患者。随着她的B超诊断准确率逐日提高，也陆续得到不少市区大医院专家的认可，有些甚至对姚巧兰的报告实行“免检”政策——听说是她转诊上来的患者，就知道要格外小心了。

总有人问姚巧兰，如何避免漏诊误诊的情况？“认真。”简单的两个字，是姚巧兰日复一日的细致与耐心。别人做三五分钟的B超，在她手上，时间总要翻上一番。遇到异常图像，她更会反复斟酌，将报告记录打印下来，并跟踪随访患者的复诊或手术情况。为了保证诊断质量，她限制每天30个号源，如今预约患者已经排到10月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