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群“菜鸟”水球少女的逆袭之路

队员们在进行激烈的对抗训练

文/羊城晚报记者黄丽娜

图/羊城晚报记者周巍

14岁的秦颢歌，是广州一名普通的初二女生。半年前，她的课余生活还是听歌、打游戏，但现在，她心里只有一个目标：在7月24日站上第二届全国青年运动会水球比赛（u15女子俱乐部组）的领奖台。

从组队到决赛，只给了秦颢歌和她的小伙伴们不到6个月的时间“闯关”。而她们，并不是多么有天赋的选手，甚至刚刚组队时，在教练看来还只是“在水里淹不死”的水平——但就是这样一群“菜鸟”选手，要在这个夏天书写下属于她们的热血青春。

组队

七拼八凑来一群“菜鸟”

一周三天，每天2个半到3个小时的训练时长，加上上课、写作业、期末考试，还要在学校、训练场和家之间奔波……这群最小只有11岁、最大也才14岁的女孩子们，觉得自己忙得快没有时间吃饭了。

住在佛山南海的李玥怡，是真的没时间吃饭：“我一般下午4点多放学，爸爸开车带我从佛山往广州跑，路上差不多要一个小时，我就在车上吃饭。晚上训练完了，开车回佛山的路上，我再在车里吃一顿夜宵。”今年11岁，读小学五年级的李玥怡，是这支水球队里年龄最小的孩子，却是最早进队的“元老”。

李玥怡小时候在国外生活，上小学才回到佛山。入队前，她是唯一和水球这项运动有过接触的孩子；也是在她和家人的帮助下，这支“少女水球队”才凑够了规定成队的人数。

“我们是今年1月初才接到第二届全国青年运动会水球比赛（俱乐部组）的邀请，1月28日是报名截止日期。那整个月，我们都在忙着四处找队员。”在水球专业队领域，广东是绝对的“王者”，但是到了业余组特别是青少年（u15）组别，组队都成了头号难题。

王炳婧和黄诗思，是广州卓逸飞粤水球俱乐部的教练。这家成立于2018年4月的俱乐部，是目前广东唯一一家水球俱乐部。退役前，黄诗思是国家女子水球队的运动员，王炳婧则当过国家女子水球队青年队的助理教练。“我们都对水球运动的感情很深。这项运动改变了我，把我塑造成了现在的自己。所以，我特别希望能推广这项运动，让更多的孩子可以从这项运动中受益。而比赛，是最好的提高水平、刺激队员成长的方式，更何况是代表我们广东的青少年去比赛。”黄诗思说。

但摆在她们面前的现实是，俱乐部15岁以下适龄的水球队员不足5名，女队员只有2人，其中一个就是李玥怡。

关键时候，数位广东籍的原国家男子水球队的老将，把自己的孩子送进了队，还主动当起了每周的陪练；李玥怡和她的父母，把身边朋友们的四个女儿都拉进了队；一直在学校游泳队学习游泳的秦颢歌，也是这时候收到消息，决定加入进来试一试……

1月28日，广东卓逸飞粤水球队终于组建完成，踏上了征战第二届全国青年运动会的征程。

预赛

跌跌撞撞闯入决赛

“这个队的水平怎么说呢，基本就是在水里淹不死吧。”2月9日大年初五，王炳婧在给这支“少女水球队”第一次训练完后，得出了这样的评价，“秦颢歌年龄最接近15岁，体能和身高最有优势，但她只会蛙泳、自由泳，还有几个孩子，蛙泳都游不好。而水球，最起码要掌握自由泳、仰泳、踩水这三种泳姿。”

作为一项体育运动，水球的难度可能超过一般人的想象，它需要超强的耐力、爆发力、技巧和身体对抗性。水球比赛分为4节，每节8分钟，比赛中选手不能接触游泳池底和池壁，全程都要保持游动或踩水；在进攻和防守中，除了守门员，选手不能双手触球，必须单手完成拿球、接球、射门、抢球、摔抱等动作；当进攻一方球员控球在手时，防守一方为了抢球可以将其按压入水……

一切要从基础开始，但是时间不允许，训练开始后的第12天就要去江西赣州参加预选赛，“来不及系统训练，只能以赛带练。”

女子水球比赛场地要求长25米、宽20米，水深至少1.8米，广州“民间”很少有符合标准的泳池。几番周折，队伍才把主要的训练场定在了番禺星河湾半岛酒店。但因为场地偏远，本来就艰苦的训练更为奔波了。

虽然经验欠奉、体能薄弱，但由于有高水平的教练和陪练，这群广东水球小将水平提升很快，最终以预赛第五名的成绩挺进了7月的决赛。

苦练

补齐最弱的一块“短板”

“能进决赛，给了我很大信心。倒不是比赛打得多好，而是这些孩子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。”

水球是一个团体项目，团体项目中，最要抓的就是最弱的那块短板。11岁的程筠桐，原来就是短板。

程筠桐长得瘦弱文静，但却是学校里的“大姐头”，一个学期能写20份检查。因为和李玥怡是发小，连水球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进了队。进队时，她是基础最差的一个，游蛙泳都会呛水；也是最难管理的一个。也是火爆脾气的黄诗思，第一次训练就被程筠桐气得不行，“去参加预赛时，叫她集合，她躺在床上打游戏，怎么都不肯起来；不管是训练还是比赛，态度都很不认真……”在和王炳婧商量后，水球队做出了对程筠桐退队的决定。

“当时教练跟我说了，我表现不好要被退队。妈妈也跟我说，如果我学习成绩再上不去，就不给我打水球了。”从小不知道什么是怕的程筠桐，这一次突然害怕了。

“我喜欢和大家在一起，我不想被退队，就算被退队，也不能因为我是最差的那一个。”

从那天起，程筠桐突然变了，在家努力补习功课，在泳池发奋练习。黄诗思说，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内向的女孩，后来进入水球队，发现这项运动对自己的性格帮助很大，“你们是一个团队，你必须了解自己、信任队友。我很能明白程筠桐的改变。”

决战

表现自己，也成就团队

从3月份开始，“少女水球队”的训练更紧张，也更系统了。从一周三次改为一周四次，所有的连续假期——清明、五一、端午都要训练。

每次的训练内容都是从一个小时枯燥的游泳、踩水开始，10个60米、20个30米以及体力到达极限时的4个15米冲刺。

秦颢歌爱游泳，却吃不得苦，但到了水球队，感冒发烧都要求坚持训练，“我是队长嘛，不想因为我一个人缺席，拖累了大家的训练。”水球运动对抗性很强，秦颢歌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，胳膊上也留下了被抓的伤疤。

秦颢歌的爸爸爱踢足球，鼓励女儿练水球，就是希望她能感受集体项目的热血和团结。而这也成了秦颢歌对水球感受最深的一点：“水球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团队精神，就是在表现自己的同时，成就团队。团队精神不是压抑自己、自我牺牲，而是看清自己，找到自我，找到真正合适自己的那个部分。我们队里有一名队员，她来打水球的初衷是为了能减肥，但是当教练指派她当中锋，并让她增重的时候，她非常开心地去做，因为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。”

现在，水球队全队最大的目标就是在7月底的第二届全国青年运动会水球决赛（俱乐部组）中站上领奖台，为广东争光。王炳婧和黄诗思说，她们更希望能通过比赛推广水球这项“小众”运动，让更多的孩子参与这项运动，提升运动能力，学习团队合作。